●馬克白
試探是墮落的開始。
在《馬可白》中,幽微的人性黑暗面在慾望的呼喚中顯露出它的面目,
左右了改寫了馬克白的一生。
馬克白的本質是相當好的,若不曾聽聞過女巫的預言,
他毫無意外地會以忠臣的身份守衛國家,效忠於國王鄧肯一輩子。
但發生了什麼事?為何全變了?
在聽完預言之後,馬克白內心有什麼在蠢蠢欲動,但他深深壓抑,
直到受到馬克白夫人的激將法挑弄才全然釋放,展露他黑暗的一面。
不禁想到《魔戒》中哈比人佛羅多,他負責承擔銷毀魔戒的任務,堅挺過了那麼多的誘惑。
身為人性中天真純善面的代表,那些純善可幫助佛羅多去擺脫魔戒的呼喚慾望,
但千辛萬苦到了末日火山,在銷毀魔戒的最後一刻,佛羅多卻戴上了魔戒。
這不就是彰顯人性幽微闇昧的影響力嗎?
就如每一個人生命中的脆弱或許都不一樣,但他們總是一直呼喚著你,讓你跟著他走…
當馬克白招待鄧肯到他城堡中作客時,他心意一直無法堅決。
「這位鄧肯,在萬人之上,又如此寬厚慈祥,本是個有道的君王…
有什麼動機驅使我下這個毒手?—除了那烈馬般的『野心』—
橫衝直撞,結果滾進了深淵。」
遲遲無法落下狠手的他,被馬克白夫人一眼看穿
「難道你的膽量、行動,不敢向你的『慾望』看齊嗎?」
她尖銳地質問著。馬克白又怎麼禁得起這種激將法?
雖遲疑,但在她推波助瀾與獻策之下,馬克白還是殺了鄧肯,完成慾望呼喚的第一步淪陷。
初犯大錯的他,一臉驚疑,全然的驚慌與不知所措,
他無法擺脫良心的鞭撻與罪惡感的侵浪,失眠的他歎著「汪洋大海能洗淨我手上的血跡嗎?」;
相形之下,馬克白夫人就鎮定許多,
她不但獻上計策嫁禍於守衛,對於馬克白的反應也相當不以為然,
「這雙手跟你的不都是一個顏色嗎?可是我的心卻羞於跟你一個樣—沒一絲血色!」
「在殺人這條路上,我們都是新手,沒關係。」
多麼心狠手辣呀,她的良心在哪裡?她的狠毒讓人無語。
馬克白的掙扎是一直持續的,馬克白夫人的鼓譟撥弄也是。
他們就這樣越陷越深,終究無法自拔。
殺人,是會上癮的。殺紅了眼,誰阻撓在他們眼前就殺了誰!
「我這雙手要叫大海變色,把萬頃碧波染成血紅的一片。」
馬克白後來的確是做到了,他得到了王位富貴,卻也失去了平靜的心與安穩的睡眠。
國宴上班戈的鬼魂讓他在眾人面前行一場荒腔走板,他的疑懼與掙扎從未消失。
暴政必亡,行惡之人必付出高額代價,
原先平靜的馬可白夫人,一張臉幾乎沒什麼表情,
這呼應到她後來的發瘋更凸顯對比,令人打從心底寒了起來。
「可這裡還有一點血跡啊…
怎麼,這雙手再也洗不乾淨了?…
這兒還有一股血腥味呢;把所有的阿拉伯香料都用上,這隻小手也香不起來了。
唉—!唉—!唉—!」
她喃喃自語不停地搓洗雙手,不停地…
見到她的崩潰,馬克白內心的歎然不曾停過,
但木已成舟,他已經沒有後路可退,只能一直前進了。
「我幾乎記不起恐懼是什麼滋味了啦。
也曾有一個時期:半夜裡,一聲尖叫就嚇得我渾身發麻…
到如今,我那顆殺氣騰騰的狠心,早已跟『恐怖』混熟了,
今後再也沒有什麼好叫我害怕的了。」
內心的麻木讓他最終沉陷在滔天罪惡的幽闇而走向滅亡。
「生命,只是白痴嘴裡的一段故事,又嚷嚷,又喧鬧,可沒半點兒意義。」
在故事結尾,已經得到所想要的一切,得到王位富貴的馬克白快樂嗎?
顯然不!
他的言談透露出生命的悲涼荒蕪。
夢,到了,夢想也就破了。
他的悲劇,難掩寂落啊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