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說,有時,一種無法遏抑的傷感會攫住我們。

我們發覺那一日的神奇時刻已經過去,而我們卻一事無成。

生活開始將其神妙之處封藏起來。



我們必須傾聽自己兒時的聲音,那個純真的孩子永遠住在我們心底。

那個孩子明白神奇的時刻是什麼;

我們能夠壓抑它的叫喊,無法讓它消弭無聲。



兒時的那個自己仍在那兒。兒童總是有福的,因為他們的世界就是天堂。



如果我們並未重生──如果我們不能學會以兒時的純真與熱情看待生命,

那麼活著並沒有什麼意義。



很多方法可以自殺。而那些扼殺自己肉體的人,違反了神的律法;

那些想要弒扼自己靈魂的人,同樣違反了神的律法,

僅管他們的罪行對別人而言並不明顯。



對於我們心底那個孩子所說的話,我們必須注意傾聽;

我們不應為那個孩子的存在感到羞赧;

我們必定不要嚇著那個孩子,因為他孤自一人,他會從此噤聲不語。



我們必須讓那個孩子主導生命,只有他知道,每一天都是不同於往日的。



我們必須讓他再度感受到被愛,我們必須取悅這個孩子,儘管這意味著,

我們得以不慣常用的,或是別人看來蠢笨的方式來待人接物。



記住,在上帝的眼中,人類的智慧是一種狂妄;

不過,如果我們能夠聆聽靈魂深處那個孩子的聲音,我們的眼睛將會變得雪亮;

如果我們並未和那個孩子失去聯繫,我們就不會與生命失去聯繫。





我繼續說:「我只是你與你的過往之間的橋罷了,我讓你回想起自己的根,

這讓你錯認為是一種愛。

不過,事情的本質只是如此而已,這裡頭並沒有真正的愛。」



我不知道他的恐懼是什麼,不過,至少我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。

我不需要新的恐懼與不安,我自己的這一份已夠受了。





然而,愛就像個水壩:一但有了縫隙,哪怕只容涓滴水流流穿它,

轉瞬間,這股涓流卻會迅速讓整個水庫潰決,無人能夠阻擋大水的威力。



當那些牆倒下時,愛便接管一切,沒什麼可能或不可能存在的;

甚至我們也不能確切掌握,所愛的人會站在自己這一邊的。

愛,就是失控。





「有些人總是得與人奮戰,有時候甚至得和自己奮戰,耗盡了生命去戰。

  所以,在他們的腦海裡就有一齣戲,這齣戲是以挫折沮喪作為腳本的。」



「不過最糟的是,那齣戲往往並不是他自己就能演的,」他繼續說:

「所以他們就開始找人陪他們演這個戲碼。

「這就是外頭那個傢伙所做的事。他想向我們洩憤,就挑上了我們。

  如果我們遵循他的規則,現在必定會後悔的;

  我們也因此將被他打敗,並且參與了他自導的可悲人生及沮喪挫折的劇碼之中。


「那個人的企圖顯而易見,所以拒絕去演他導的戲是很容易的。

 不過,其他人也常『邀請』我們去演受害者的角色,

 例如,他們會抱怨人生的不公平,要我們同意他的控訴,

 給他們建議,甚或和他們同聲一氣。」



他深深望入我的眼。「要小心。當你參與了這樣的遊戲,總是註定要輸的。」





「什麼是另一個自己?」他們問。



「另一個自己告訴我,我應該怎麼去生活,卻不告訴我是誰。

  另一個自己相信,

  窮一生之力盡可能地去賺錢,才能讓自己年老時不致因飢餓而死。

  所以,我們總是用盡心機,只為了賺取錢財;

  就這樣。一直到死亡之日,才發覺自己這一生並未好好活過。

  然而,那時一切為時晚矣。」



「而你呢?你是誰?」



「我就像是每一個傾聽自己心底聲音的人:這個人深為生命的奧秘而著迷;

  這個人樂於迎接奇蹟的降臨,對自己所作的事滿心歡喜,充滿熱情。

  而另一個自己卻總是憂懼著可能遭遇的失望,讓我踟躕不前,什麼事也不敢做。」



「然而,生命中的確有許多折磨。」一個聽眾說。

「生命中也有許多挫敗,沒有人能逃避這些,不過,為了夢想而奮戰,

  就算吃了敗仗,也遠比不知為何而戰,終至失敗要好得多。」

「就這樣嗎?」聽的人問。

「是的,就是這樣。當我體認到這一點,決心成為那個我一直想去做的人。

  而另一個自己則站在房間裡的角落盯著我看,

  不過,我永遠也不會再讓另一個自己走入我的心,儘管它總是恫嚇我,

  警告我不去思考未來是危險的。



「從那一刻起,我將另一個自己完全逐離我的生命,神聖之力於是開始創造奇蹟。」





宇宙總是幫著我們實現夢想,不管那夢想有多愚蠢。

我們的夢想是屬於我們自己的,只有我們自己知道得多少力氣去保有它。





我審視著在此之前的那個自己:一個女人,明明脆弱的,但卻想予人堅強的印象;

明明對一切感到害怕,卻告訴自己,自己毫無畏懼。



我看著房間角落裡的「另一個自己」,它是那樣的脆弱、疲倦、自以為清醒,

試圖克制原本應該釋放的情感;

試圖依著過去的苦痛,而為未知的愛情作判決。



但愛情總是嶄新的,不管過去在生命中曾經經歷過一次、兩次、十次的愛情,

我們總是面對著全新的情境。

這份愛或許會領我們上天堂,也可能下地獄,但總之它會帶著我們往某處去;

我們只需接納它,因為愛情終將豐富我們的生命;

如果拒絕了它,只有死於饑餓,

因為我們連伸手向生命之樹摘取果實的勇氣都沒有。



當找到了愛,我們必得承受它,

即使這意味著我們因而要忍受數小時、數天、數週的失落與傷心。

而當我們開始真正尋找愛情,愛情亦將開始來尋找我們;並拯救我們。



當另一個自己離開了我。我的心終於再度與我對話。

它告訴我,水壩的裂痕已讓大水蓄勢待發;

四面八方倏忽刮起了大風,但我的心充滿了喜悅,因為我又開始聆聽它的話語。





試吧,我對自己說,

你所該做的事只是張開口,鼓起勇氣說出那些你所不能理解的事。

放手一試吧!





「你真不該問的,」我說:

「愛是不必再多問什麼的,因為如果停下來思考,

  我們就會讓莫名的、無以言喻的恐懼吞噬了心靈。

  或許是害怕成為笑柄。或許是害怕遭到拒絕,或許是害怕受到詛咒。
 
  儘管這是似乎荒誕無稽,但人就是會這樣。

  這就是為什麼不必多問,只要去做就好。

  正如你常說的,我們得甘冒風險。」





等待。這是我愛情裡學到的第一件功課。

日子變得漫長了,你得計畫,想像每一個可能的對話,保證讓自己有所轉變,

但你卻愈來愈心焦,直到所愛的人終於出現。

只是到了那一刻,你卻又不知該說什麼。

等待的那段時間已經變成一種緊張,這種緊張又變成了恐懼,

而因為恐懼,讓你怯於流露深情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── Paulo Coelho《我坐在琵卓河畔,哭泣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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